摘要：建设教育强国、建设高质量教育体系、实现教育现代化都需要中国式教育改进学的学理先导。构建中国式教育改进学的前提是重新认识教育改进。教 育改进是中国教育提质增效，建设高质量教育体系，实现教育现代化，建成教育强国的切实可行、稳妥、可持续的路径。中国教育规模巨大、条件各异、主体多样、诉求不同，需要更多人自主、理性、平和地共建共治共享，以各种可能的专业方式推进教育改进。教育改进是对中国教育长远发展更有利的方式，是能有效克服各种弊端的路径，是能有效满足更多人的教育需求的选择。构建中国式教育改进学是在中国情境中对教育改进的学理探索，是推进适合中国教育改进的思想与理论资源，其核心内涵是进步指向和可持续，广泛使用的方法是“想象＋ 实证”，与哲学超越、各学科改进和现代改进技术组成系统的教育改进方法体系。
关键词：教育改进；需求；建构；思想资源
“教育改进”是1921年中华教育改进社建立后新创并在实践中不断运用和丰富的概念，1930年商务印书馆出版的《教育大辞书》特邀陶行知写了“教育改进”词条，明确“吾人不但须教育，而且须好教育。改进之意即在使坏者变好，好者变为更好。社会是动的，教育亦要动。吾人须使之继续不断的改，继续不断的进”①。在经历“有学上”向“上好学”的转换之后，陶行知所说的“好教育”在现阶段又被赋予了新的内涵，教育改进的需求也进一步增长，有必要深入研究教育改进学理，推动中国式教育改进学的建立。
一、构建中国式教育改进学的现实意义
中国教育如何实现扩优、提质、增效，如何建成高质量教育体系，如何实现现代化，如何建成 教育强国，这些目标仅仅通过统一规划设计、逐级布置、照章办事是难以实现的。由于教育的专业性和教育主体的多样性，各主体需要依据所处条件和自身诉求，设定个性化的具体目标组成目标体系，进行共建共治共享的有效改进，才能形成累积效应。
（一）建成教育强国需要分门别类的体系化改进
党的二十大报告明确指出，到2035年我国发展的总体目标是建成教育强国、科技强国、人才强国 、文化强国、体育强国、健康中国。实现教育强国是其他各项强国的基础，而教育是 “巨复杂系统连续体”，它的强不是简单的某一指标值达到某一水平，而是整个系统的功能、效能增强，需要教育思想理念的丰富、先进，也需要体制机制向灵活、高效不断优化调整，更需要质量、均衡、公平性 、公益性等品质的提升，还需要师资、设备、设施的保障。所有这些方面都需要在原有基础上不断改进才能最终实现教育强国，分门别类的体系化改进是实现教育强国的基本方式与过程。
（二）实现教育现代化是连续不断的教育改进累积
2019年,中共中央印发并推进实施《中国教育现代化2035》。中国教育现代化一百余年的历程就是连续不断的教育改进的累积,“教育改进”理念本身也是在这一过程中产生的。曾经新文化、新教育运动相伴发展，促使中国教育迅速改进，走向丰富、多样和成熟。新文化运动通过百家争鸣的途径，得出了为各门科学所能普遍接受的共同的结论：要科学，不要迷信；要民主，不要专制。党的二十届三中全会强调推进高水平教育开放是进一步实现教育现代化的必要条件。在未来的教育现代化进程中，需要方向更为明确，更加自觉、高效、快速、完善的教育改进，因此，需要深入研究教育改进的形态、特征、机理、原则、方式方法，以便更为充分、有效地推进未来的教育改进。
（三） 高质量教育体系需要以细微的改进为基础
建设高质量教育体系是中国教育阶段性发展目标。深化教育综合改革是实现建设高质量教育体系目标的综合举措，其中，深化教育管理、评价改革最为关键。任何一个领域的改革并非“一改就 灵”，而是需要做细化后的评估、分析、比较、判定，运用好每道改进程序，才能在总体上获得更优的效果，才有可能真正向高质量方向发展。如果没有包含改进的程序，就很难确保所改一定是改进而非“改退”或“改劣”。要注意纵向的各级教育和横向的各类教育以及相邻区域教育之间均衡、协调发展，尤其是注重解决直接决定社会生产水平与产业水平的技能人才培养不足问题，才能更好地发挥教育对于个体成长、追求幸福的作用，发挥教育促进产业升级与社会发展的效能。
（四）扩优、提质、增效都是在一定初始条件基础上的教育改进
2023年，教育部、国家发展改革委、财政部联合印发了《关于实施新时代基础教育扩优提质行动计划的意见》，力图从根本上解决优质教育资源总体不足与人民群众期望“上好学”的矛盾。扩优、提质、增效是当前具体教育机构与当事人面临的实际问题，只有解决好这些实际问题，才能建成高质量教育体系，办人民满意的教育。而改进是解决各类教育问题广泛适用、比较恰当、行之有效的方法，通常也是解决问题的基本环节。常用的改进方式就是在了解当下的情况、条件、问题基础上，确立目标、选择路径与措施，通过改进由初始条件向目标推进。这一过程可以分期、分批、分单元，由众多微小的改进积累为蔚为壮观的整体跃迁。
可见，教育改进是解决众多教育问题可用的方式方法，可以在从具体问题解决，到区域教育布局、规划、改善，以至实现教育现代化，建设教育强国中有广泛的用途。未来的教育发展将会越来越多需要使用教育改进，需要明了教育改进学理，也需要对它进行更加深入的研究与探索。
二、构建中国式教育改进学需要重新认识教育改进
事实上，教育改革是对成员、组织、内容等方面施加了一些限定的教育改进，教育改进是更加灵活、普适、细分的教育改革。比如,“教育改革”需要在一定社会范围内形成共识才能有效实施，教育改进则在这方面的要求较低，个人认准的改进也可以个人的方式施行；“教育改革”需要有组织、规划、发动，教育改进则只需要认同者选择加入。推进更大范围的教育改进，就需要更多人重新认识“教育改进”这个在一些人看起来似乎很熟悉但此前并未深度理解、重视的概念，并让更多没有了解的人对它有所了解，有所了解的人对它有更深的了解。
教育改革的目的是改进，是向更好的方向发展，不是改退。“改进”这个词大体上近似于社会学中用的改良，社会学将社会变迁分为改良、改革、革命、造反、动乱、乱动六种形式，社会学的功能就是改良，往好里改。改进就是慢慢地往好里改，它比改良更好，改良主义在政治上曾被批判过，改进没有被批判过，大多数人用得少，对它少有成见与歧义，所以改进这个词比较受人喜欢。改进的目的就是向更好更先进的方向发展，它本身有以实施效果确定过程与方案的含义，在较大程度上避免了改退、改劣、改恶，更多地收获改良、改善。
改进主体可以为个人，也可以为有认同感的群体，没有认同的人就可以不参与，一方面避免了产生或成为被改革者；另一方面，不同的人用不同的认知进行不同的改进，使改进具有多样性、积 累性、共构性，提供各方教育当事人的判定与选择，以终为始，不会出现大面积的差错或灾难。改进通常未必需要由特殊条件或权威的机构发起，每个教育当事人觉得需要改进，形成方案，便可进行改进；改进没有限定多大范围，可大可小，小到个人的某一方面，大到学校、机构、人群；改进还能适用于所有时间段和各方面的任务，所以改进具有更广泛的适应性。由于改进都是自主自愿的参与者，其效果被别人选择证实为真改进，便能获得成就感；如果无人认可，难以显示真改进，当事人则会依据反馈信息寻求变换方式与路径的进一步改进，这个过程具有永久的延续性。
“教育改进”在此前常有人接触却未受到充分重视，追根溯源，它是一百多年前教育杰出学人杜威、蔡元培、陶行知等人在中西思想融会基础上创造出的理性追求和实现理想的路径和概念。教育改进是在作出进退、优劣、善恶判断后的行为选择,明确锁定向前向上向善的方向，改进对象包含内容、方法、理论、制度，每个人都可自主决定是否参与或发起对某一教育或教育中的某一部分的改进。教育改进在时间上具有延续性，可以不断推进；在空间上没有限定，可用四通八达的改进，办四通八达的教育，建设四通八达的社会；在内容上可以不断累进，日臻完善。
历史资源与现实体验将会使更多人感到，通过专业的方式改进中国教育，创造一个更美好的社会与自己深为相关，责任重大，将会有越来越多的人面对各种纷扰与诱惑，选择致力于教育改进。在分析自己的经历与体验后明确坚定地将教育改进作为自己研究和工作的基本方向.旨在解决自己所遇到的各种教育问题，致力于把教育办得更好。
要领会教育先贤提出“教育改进”的心胸和精神实质，全面、立体、深刻地了解当下的教育实际，看清人类文明前进方向，对教育有全息的认知，用行动在新的环境和条件下实施改进，解决当下的问题，更好地走向未来，实现所思、所行、所信、所追求、所体验的统一。
教育改进的前提是思想、理论、理念、观念的内容会通、空间融汇与时间连贯。如果没有这样的前提，就会对教育产生盲目的自满，片面的自信，就看不到教育现实与理想之间的差距、古今与未来之间的脉络，就不知道自己的行动是进是退、是优是劣、是善是恶。对于不具备这一前提的人，可以通过参与改进团队确保自己进行的确实属于改进，远离改退。
改进的第一步在于全面、客观认识教育的基本事实，并加以准确表述，找出教育领域有待改进的问题和实际需要的改进。不满是改进的原始驱动，如果觉得自己所面对的教育万事安好，就没有必要和动力改进，就会陷入保守、萎靡。心中怀着理想社会与人生，准确界定自己对教育的不满意处，才能客观、理性启动并持续推动教育改进。
当下，社会上对教育改进认识尚不足，使用频率不高，使用不够规范，或仅仅当成普通的俗语。因此，需要通过开展有效的教育改进活动，或开展教育思想与方法问题的大讨论，凝聚认同教育改进理念，征集有此志向的志愿者，了解历史，提升智能，明确目标，担当使命，协力同心，通过改进办人民真正满意的教育。
三、构建中国式教育改进学必须倡导以专业方式推进自主、理性、平和的教育改进
中国教育发展成就巨大，也存在一些问题。比如，教育发展不均衡问题。不仅北京、上海和偏远地区的差距大，在北京市内不同区、同一区内的不同片依然存在不均衡。用单一标准要求所有学生，抑制了大量先天优秀、有特殊才能的儿童成长，抑制技能人才成长。中国教育发展现状与民众以及国家发展对教育的需求尚有较大差距，需要不断推进教育改进工作。
有鉴于此，在教育的各个方面，内容涉及民办教育、学前儿童教育、乡村学校管理、中小学教育、传统文化教育、中小学生心灵教育、区域教育诊断与评估、校园安全诊断与评估等方面，以及困境儿童问题、家庭教育问题、教师素质问题、互联网教育问题、考试招生问题、教育法治问题，都有必要指导地方政府和学校开展教育改进试点、实验，选定试点，启动地方教育优质均衡发展项目，制定方案，实施推进，开展校长教师研修。
教育改进自然会遇到太多艰难险阻，虽困难重重但仍应没有功利心驱动地不断推进，也有令教育改进者欣喜的收获。不同教育改进者可围绕“我的教育改进”和“我需要的教育改进”主题不断切磋、反复交流、群策群力、不避碰撞，每件事都是理想诉诸实践的结晶，留下教育改进者的脚印，显现行动累积的效应，也就是放眼长远地开展教育改进的效应。
（一）教育改进是对中国教育长远发展更有利的方式
中华教育改进社试图通过“调查”“研究”探索创造中国教育。远见、远识、远思是启动改进的起点，避免了急功近利、急于求成、立竿见影等偏颇行为，更适合于百年树人的教育不断优化。
分析中国教育事业的现状与挑战，中国教育规模巨大、条件各异、主体多样、诉求不同，很难通过一项举措、一道指令、一份文件、一项政策，借助一刀切的方式得到妥善解决；很难通过一个主体、一个机构的行动实现目标；很难期望在短时间内突飞猛进，快步进入现代化。而是需要更多人自主、理性、平和地共建共治共享，以各种可能的方式推进教育改进。
改进需要基于对当下教育状况的评估，对教育历史发展的了解，所作出的选择就是基于长远而非急功近利的选择。在改进的方式中探讨中国将如何实现高质量教育现代化，推进教育公平、均衡,让每个孩子都能享受满足其身心成长需求的教育，得出的是个性化、多样、自主、长时间、项目反应式的动态方案体系。这种方式更有利于从个体到学校乃至整个教育体系的长远发展。
（二）教育改进能更稳妥有效克服教育发展中的各种弊端
改进基于理性，不会走极端。比如，很长时间里，人们认为应试教育与素质教育是对立与替代的关系，未能从怎么均衡分配稀缺资源角度考虑，于是走入“牛角尖”。一度有人认为中国教育的主 要问题是家庭教育，教育改革要从家长教育开始。有人认为民办学校问题多，公办学校都很好，因此减少民办学校，问题就解决了。类似的看法以改进的态度和程序很快就能发现其漏洞，事实上却曾经一度广为盛行，显示改进对于教育的必要性。
改进会选择对既有历史中判定为优良部分的坚守、回归，选择螺旋上升式发展，而不会颠覆或对既往一概否定，这更符合教育发展的特征，正常情况下教育就应该是螺旋式发展。教育改进本身就是因为其优良而被选用、重视、倡导。而回顾历史，至少是近百年来，从喊出“打倒孔家店”的 口号至今，在很多问题上是翻来覆去了若干次。本来是符合人类发展规律的好事情，却要用封闭的单一依据把它倒过来，等到走进死胡同，再说要改革、创新，罔顾新的未必就是好的、现代的，旧的可能更优、更现代，适合的才是改进所应选择的。
改进可以克服不问实际条件的“一刀切”的弊端。中国各地的经济社会条件与文化环境存在差别，一定需要当时当地当事人自主确定他所面对的教育存在的问题是什么、在哪里、怎么样、如何改进，不能过度标准化。如果经济社会条件变化了，又必须由当事人作出改变。减少直至消除“一刀切”需要从体制、机制改善入手，但首先需要有改进的态度，认定其需要改。
改进是连续的过程，不要试图突然之间跳跃过去、弯道超车、孤军独进、不惜一切代价地孤注一掷，这样会造成不必要的损伤、挫折与过度消耗，“鸡娃”便是实例。认同改进的人会前后持续不断推进前行，不会在某件事上人走茶凉、东一榔头西一棒，大大减少大量存在的半途而废现象。
（三）教育改进能够有效满足更多人的教育需求
任何一项由单一主体发起施行的改变都很难做到让所有人受益、满意。改进则因为是多主体互动、选择、共建、协同的过程，能够在共同制定和遵守的规则基础上，最大化地实现更多的人多样、错位分布并非排拒的教育愿望，满足更多人的教育需求。
比如说实现优质均衡，单一主体的要求常是用一个标准要求所有学校，于是削峰填谷，原有优质学校不搞了，所有人都接受不合适、不满意的标准化教育；改进的方式则是在保持已有满意的人继续满意的基础上，争取创造条件让更多的人获得合适、满意的教育。硬件方面已经均衡了，还要实现软件、资源、质量方面的均衡。改进的目标设定不是追求每个学生受相同的教育，而是力求每个学生受适合自己的教育，对于有特长的学生，要创造条件让他自主发展成为最好的自己，即便不能配备积极的培养条件，也应给师生足够的自主时空。
再比如，学生到学校后还要分班，家长都希望孩子进实验班、高分班。很多学校的实验班配备了很好的老师，普通班老师就比较一般，一些地方解决这一问题的方式就是不准办实验班，于是原来能进实验班的人是受害者，却没有人在这个过程中是真正的受益者，这样做就不属于改进。改进的方式就是确立多元标准，在一定资源条件下使更多有不同特长的学生可以依据其成长需求都能获得一定的发展，都能有更大的自主性。
不将思想观念、态度、方式转到改进上，教育现实中的众多问题就难以或不可能破解，或只能得到表层肤浅解决，不具有可持续性，教育要走向现代化就更难。所以，中国教育确实是太需要改 进，需要发表评论，制造舆论，提供政策建议。调查表明，做了几十年教育工作的人对怎样才是真正的教育家都没有清晰的认识，对教育家精神与思想观念淡薄，就应提倡弘扬教育家精神。看到教育缺少客观的评价作为改进的依据，便应该积极推进第三方教育评价，力求形成良性教育评价生态。了解到中小学生主要存在的不是学业问题，也不是心理问题，而是心灵问题，就应致力于心灵教育， 培养心灵健全的人。认识到单一的管理体制是众多问题的根源，而社团是形成教育良性组织生态的重要载体，便要下决心发展社团，推动改进当下的教育组织生态。
教育是巨复杂系统的连续体，众多教育人看不到改进、不会改进是由于思想贫乏，改进必须从多面进行，其中最稀缺的是思想和组织资源，为破解这一难题，便要系统研究、宣传诸如中国教育史上教育效能最高、教育感最强的教育家之一叶企孙，对中国教育现代化产生巨大影响的教育家杜威，充分利用他们的思想资源来正确认识和办好当下的教育。
中国教育的公平、均衡、高质量、现代化乃至建设教育强国，都必须步入教育改进之路才能逐 一实现。中国教育亟待改进之处依然很多，认识到理论对于改进的重要，就应建构适合中国实际、能解决中国问题的教育改进学理论框架，尽力用它推进各项教育改进，行以求知知更行，通过改进 办成更好的教育，使各类教育当事人的感受更好一些。
四、构建中国式教育改进学的路径
教育改进已经受到多国教育学者认同，构建中国式教育改进学既需要自主探索，又要向各国学习。
（一）广泛开展教育改进实践与理论探索
对于教育改进，基于长期的实践提炼出其核心、广泛适用而又简要的方法就是“想象+实证”法。围绕这一核心工具与方法，仍有进一步完善其体系的必要，在其上层需要哲学层面的超越；在其中层则是当下各个分支学科探索出有助于改进的各种方法；底层则为AI为主的各种新技术。
构建中国式教育改进学需要更广泛的实践提供更为丰富的案例，根据改进本身的特征，这些实践可以是个体进行的，也可以是学校、社会团体、政府机构开展的。最为关键的是适当放权，使更多的一线教师、基层学校有改进的自主权，并在改进行动中获得收益。
（二）建立专业、客观的评价助推并检验改进
由于缺少独立、专业、客观的教育评价，某一教育改进行为是否能带来教育的扩优、提质、增效、增值缺乏可参考的依据，使得有人开展教育改进，也会遇到方向与尺度不明的问题。所以，依据《深化教育评价改革的总体方案》，建立多元、客观的教育评价，形成第一方、第二方、第三方教育评价相互检验的良性评价体系，使得教育改进的每次行动都有据可依，对是改进还是改退都有度可寻，是持续推进教育改进的必要条件。
（三）积极参与各国教育改进交流
在国际上，教育改进的实践和理论探索并不孤独。教育改进学的研究对象是以问题为导向,探索个体、组织、国家系统甚至全球体系达至教育进步的过程或手段。其核心特点是基于循证研究和专业改进共同体建设,来推动教育的真正改进。”教育改进学研究的内容极其广泛,研究对象包括教育公正、质量、数量、政策、治理、机制、策略、多元、特色等等在使命、强度、广度、速率乃至可持续性等方面的追求；研究内容则涵盖教育改进学的科学内涵与理论溯源、知识基础与科学框架、方法论、问题与改进方案、专业改进共同体、改进型组织的艺术、实践与展望等方面。
教育改进学具有两个核心的科学内涵：进步指向和可持续。立足于教育改进的实践,改进过程中的首要问题是甄别改进的“真问题”，强调树立科学的问题意识,以循证的科学方法深入了解现象发生的环境和背景,透过现象看本质,不断地对现有问题进行科学甄别和反思,发现问题的真正根源,对系统问题“对症下药”。
（四）在比较分辨中建构适合中国情境的教育改进体系
一是本文以1921年中华教育改进社建立前后杜威、孟禄、蔡元培、陶行知等人的教育改进论述为源头，聚焦点在教育改进；而非以20世纪90年代工业和公共卫生领域的改进科学建立为源头，聚焦点在教育改进学。相对而言，本文更多注重在领会改进理念基础上，不同人可以依据实际，寻求个性化的教育改进路径、方法、理论，不存在或很难形成通用的规范的理论。
二是本文认为学科已经被证明难以阐明、解释教育这样的巨复杂系统连续体，对教育局部的学科式研究可能还会延续，而从整体上，教育学理探索需要从学科范式转向集成范式，对教育改进的探索同样需要使用集成范式。学科式论述显然对丰富教育改进理论有益，但是否真的就代表理论的经典表述，是否能有效指导、推进教育改进实践，还有待时间与实践检验。对教育改进的学科式研究应持怀疑与保留态度，而对系统思维及循证研究，以及围绕提升组织改进能力为目的的专业改进共同体建设则需要充分发挥。
三是要在大量实践工作和探索基础上进行理论研究，避免过度的纯理论研究。需要对系列教育改进案例回顾、分析和总结，对教育改进的设计、理念、指导原则等方面的准确表达，对大量实践体验进行理论消化与建构。
可生长性、可发展性和可改进性是教育事业的三大基本属性。教育改进需要以改进者为中心，形成基于共识性的愿景、规则和利益的专业改进共同体，或以能力建设为方式、以系统与共享思维及多维视角为科学范式进行改进的专业社群。教育领域的专业改进共同体可以建立在学校、学区、国家甚至国际等不同层级上,呈现出开放与多元、循证与专业、合作与共生、可行与可持续等特征,它包括共识性的愿景与目标、互惠型的学习和承诺以及常规有效的沟通平台等要素。它的建构形式可小到一个学校的教研小组、大到国际的系统联盟,还包括传统式、面对面和在线等多种形式。
教育改进学在反思教育质量与效率变革的大潮中取得迅猛的发展已逐步由一种理论话语转化为全球性的实践。这意味着还能通过更多对象与维度的比较确立自身的独特性。改进的核心价值指向拓展个体的自由发展和合作,帮助学习者具备实现有社会价值的生活与发展。教育改进源自每个人内心对改进的需求，因AI技术高速发展形成日益强大的牵引力，并不断扩大到同伴、同侪、工作单位、整个行业、形成潮流，乃至影响到教育管理机构，而不宜靠政府发动、指令驱动每个人进行教育改进。
构建中国式教育改进学是待开发的处女地，也是需要大量实践探索的艺术境界，还是深刻的哲学反思。对教育改进具有本土特色、全球视野的创建和开拓，将为中国人通过教育走进幸福，开拓出无限空间，带来无尽福利，教育改进学的构建才刚刚开始。（本文发表于2025年1月《中国教育科学》作者储朝晖系中国教育科学研究院研究员）